第一章节:众里寻他
“姑娘别慌,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贼人都走了,现在你很安全。”
“姑娘…”
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,先告辞了。”
“别走啊!”睡梦中的段清离突然翻身坐起,茫然地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。
原来只是梦。
又是梦。
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,梦里那张脸越来越清晰,心里却越来越无力。
原来武林竟是那么大,大到她想从中找出一个不知姓名的人,显得如此不自量力。
不知呆坐了多久,门外传来了低声的轻唤。
“阿离,你起来了没有?”
阿离回神,这才惊觉天已经亮了。
她知道是她兄长段清云在门外,轻轻地呼出口气,声音清脆地应道,“这就起来了,小哥你等会。”
门外的段清云应了一声,之后便没有了声响。
可阿离知道他还在外头候着,没敢耽误,换了身衣裳,稍微修整了下仪容就去开了门。
“小哥早啊。”阿离一扫之前有些愁苦的倦容,明媚可人地冲着门外的人笑。
段清云却是皱了眉,打量了一会她的脸色,“阿离你昨儿晚上又没睡好吧?”
阿离笑容凝住了,神色也有了些许不自然,垂下了脸不说话。
段清云见此情此景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,他叹了口气,有心想劝解几句,可看了看她复杂的神色,也只能欲言又止地作罢。
顿了顿,他转移话题说道,“再过个两三日,我们便到家了,你莫要想太多。”
阿离轻轻点头,“小哥你放心吧,我有分寸的。”
段清离,天之娇女,是真正意义上的掌上明珠,无价之宝。
她是大理段氏现任家主段风赫的女儿,容貌生得倾城,性子也是极讨人喜欢的娇嗔可爱,自小便受尽了整个大理皇室的呵疼荣宠。
十五岁之前长于闺阁,被养成了温室里的娇花。
可是阿离怎么能情愿呢。
她虽不习武,可是就愿意缠着兄长们一次次给她讲武林上的奇闻轶事。
十五岁及笄,禁不住她苦苦哀求,段风赫终于允了她,让她在兄长的陪同保护下出门游历江湖,为期三年。
唯一的条件是,归来时便要她选夫出嫁。
初入江湖,阿离如同脱笼的鸟儿,亲眼所见的江湖与听哥哥口中太不相同,无论哪一处于她而言都是全新的世界,简直乐不思蜀。
然而人心险恶,他们兄妹二人虽然一路乔装打扮,低调行事,却还是被有心人盯上。
段清云中了计被刻意支开,手无缚鸡之力的阿离被贼人掳了去。
段清云察觉不对已经晚了,正懊恼之际,阿离却被一个过路的陌生男子所救。
在他赶到的时候,那个没留下姓名的男子因为自身有急事,已然径自走了,而阿离望着他翩若惊鸿的飒爽身影,久久回不了神。
然后接下来两年多的时间里,他们根本就已经不是在游山玩水,阿离固执地在找这个连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来的男子。
虽然阿离口口声声说只是为了报恩,可是段清云却看得清楚得很,这丫头根本就是情窦初开,对那男子动了心了。
段清云纵然不愿也没办法。妹妹在他的保护下遇到了危险,而且还没能在第一时间救出她,他自责得几乎就要自杀谢罪了,哪儿还敢提出不满?只能由着她去。
只是再三强调,如果三年游历期满还未能找着那人,届时无论如何,阿离都必须放弃寻找,随他回家。
这天下之大,这样毫无线索地找一个人,又谈何容易?
且玩且找,就这样过了两年。
如今阿离游历期满,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放弃,随段清云返回大理。
段清云却明白得很,离家越近,阿离心绪便越低落,分明还是放不下。
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家。
段清云松了一口气,回头看看阿离,却见她仍是魂不守舍的模样,不由得头疼,她这状态让父亲见了,非得治他个照顾不周的罪名不可。
段风赫算准了他们到家的日期,准备了盛大的洗尘宴等着他们。
见到久违的亲人,阿离总算是露出了笑脸,缠着一贯疼爱她的长辈们撒娇,讲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,小脸甜得滴蜜。
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。
然而段风赫却敏锐地自阿离眼里看出了几分落寞,皱了眉,拉住了段清云,低声地问他,“阿离看起来有几分不对劲,这一路上,可出了什么事?”
段清云无奈,只得老实交代,他的宝贝妹妹出了一趟门,把一颗水晶琉璃心给丢在外头,回不来了。
段风赫也吃了一惊,看向了阿离,正好见她有些出神,像是在发呆。
他正想说点什么,却听得阿离对他说,“阿爹,我累了,想回房休息。”
段风赫只得点头,带着担忧目送她离开。
阿离没回房,而是来到了花园里,看着满园繁盛的花儿有些怔怔,最后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明明决定了要忘记的,怎么又想起来了?
“姑娘因何叹气?”身后有人轻笑,声音清朗好听。
阿离下意识地回头。
花海中那个逆着阳光,负手而立,语笑晏晏的男子,冲着她晗首一笑,“在下木沉舟,姑娘幸会了。”
阿离怔怔地看着他,久久回不了神。
心中陡然就有了一种,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。
居然,是他。
第二章节:天意如此
怎么样,才算是喜欢呢?
阿离偷眼看着对面执着棋子沉思的男子,脸颊红了红,一不小心又走了神。
这个男子当然就是阿离念兹在兹的恩人,侠客岛木岛主的次子木沉舟。
他是奉了父亲的命,为了天地决来到大理的,也只比阿离兄妹早了几日到段家。
你能想象那种感觉么?寻寻觅觅一路找了他那么长的时间,终于不甘不愿地放弃了,那人却在你的终点处颔首浅笑,玉树临风。
如果她一直未能再见到他,纵然心中会有少许遗憾,可是时间久了,她大概也就忘了。
可是偏偏他又出现了。
以一种让人惊艳而惊喜的姿态,就这么翩翩然地站在阳光里,温润而慵懒地对她说,“在下木沉舟,姑娘幸会。”
这个场景,她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天时地利人和,连拂过脸颊的风都温良得恰到好处。
就像是谁为了欢迎她的回归而精心准备的浪漫惊喜。
除了天意,除了命中注定,还能用其他什么来形容?
喜欢上一个人,需要多长的时间?
她不知道。
她只知道,就在花海里她回眸看到他的那一眼瞬间,这个男人的身影就镌刻在了她的心里,无法淡去。
阿离一向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,喜欢了便是喜欢了,也没刻意掩藏自己的心意。
现如今木沉舟就在她家里做客,整整半个月的时间,她堂而皇之地以尽地主之谊的借口,有了空闲便来找他玩。
可是阿离再三试探,确定木沉舟已然将他两年多前无意中救了她的事情忘得干净。
阿离憋屈得很,她为了这个男人心心念念,奔波记挂,而他却将她忘了个彻底。
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。
可是又有什么办法?
阿离瘪着嘴暗暗叹了口气。
“阿离,该你了。”木沉舟落下一子,抬头见她呆怔的模样,两人厮混了半个多月,他也已经很习惯这姑娘时不时会走神的毛病,这会也只是似笑非笑地提醒了一声。
“啊?……哦。”阿离连忙低头认真地看着棋盘,看了半天,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,纳闷地想了半天,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,“木大哥…”
木沉舟扬眉,若无其事地问,“怎么了?”
阿离指着棋盘,“我记得这里还有两个棋子的……当然我不是说你…那啥了,可是……好奇怪……”
木沉舟撇嘴,“阿离你不认真啊,跟我下棋,走神走得这么厉害。”
阿离心虚地低头,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居然……”木沉舟摇头,叹气道,“被我从眼皮底下藏起了两个棋子都没发觉啊,哈哈。”说完就径自大笑了起来。
阿离瞠大了眼眸,不敢置信地瞪着木沉舟手掌里两个莹白的棋子,“木大哥,你耍赖!”她不满地叫。
木沉舟一点儿也不愧疚,“谁让你不认真来着。”
阿离瞪他,却一点脾气也没有。
木沉舟性子虽然温文有礼,可是偶尔也会像这样,有点恶作剧地逗着她。
阿离看在眼里,却丝毫不觉得违和,反而觉得这样的他,比风度翩翩的他,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可爱。
喜欢一个人,他便是怎么样都好的吧。
就连说话的声音,阿离听着,都有了与众不同的悦耳好听。
怎么办,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。
第三章:喜不喜欢
可是他呢?他喜不喜欢自己?
她完全看不出来。
他对所有人都是斯文尔雅,风度翩翩,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?
阿离看着他,又开始苦恼了起来。
而这会,木沉舟心思却不在她身上。
他看着窗外,侧耳听了听,站起身走到了窗边静静等了会。
没过一会,一只信鸽在窗边停下,木沉舟从它的脚上取下了一张字条,打开来看了看,嘴边扬起了笑,侧着头想了一会,回头看向阿离,语气有点雀跃地说,“阿离,跟我去见几个人吧。”
“唔?”阿离回神,问他,“见谁?”
木沉舟一笑,却不回答,径自走了出去。
阿离见状,也只好跟了上去。
阿离对段府自然是极其熟悉,这么一路走来,发现木沉舟要去往的方向赫然是她父亲段风赫的书房。
阿离纳闷地问,“木大哥,你这是……”
“阿离,你在这儿等一会。”木沉舟笑着,自己敲了门,得了段风赫的允许后从容地走了进去,然后看似随意地又把门关了。
阿离好奇得要死,木沉舟一进去,她立刻就把耳朵贴在门上,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什么。
然而里面两人像是刻意似的,声音低得阿离听不清楚,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呢,突然门就被拉开了,阿离差点就摔进房里去了。
段风赫看到阿离这模样,明显吃了一惊,阿离尴尬地傻笑一声,拉起木沉舟飞快地跑掉了。
身后段风赫看这场景,微微一怔之后,却也会心地笑了起来。
木沉舟一边跑着一边十分不给面子地笑,阿离恼火地停下来瞪着他。却见他咳了一声恢复了正色的表情,若无其事地说,“走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“去哪?”阿离忍不住好奇。
“好玩的地方。”木沉舟故作神秘地一笑,之后任阿离怎么问,他也不回答,只好纳闷地跟着他走。
居然……是歌舞坊!
阿离确认了一遍目的地,有几分恼火地回头瞪了木沉舟一眼。
歌舞坊是什么地方?
自然就是那些自命风流的公子哥寻欢作乐的场所,那些个歌姬舞伶虽然不卖身,但是终究也是以色侍人,一个赛一个的妖娆妩媚。
木沉舟是阿离的心上人,见他上这种地方,自然不会高兴。
可是木沉舟却无视了她的情绪,兴致勃勃地就走了进去。
阿离恨得咬牙,却也只能跺着脚跟了进去。
进去了一看,阿离就更恼火了。
落了座,木沉舟看着场上正跳着舞的舞伶“哟呵”了一声,就这么津津有味地看上了,时不时还鼓个掌叫个好什么的,阿离在一旁,看得眼睛都快冒火了。
那舞伶一曲舞罢,木沉舟就唤了身边一个伺候的歌舞坊小厮,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,笑眯眯地看着那小厮一通小跑,跑到了那刚歇场的舞伶身边,也是低声说了句什么,然后手往他们这边一指。
那舞伶顺着手指看过来,木沉舟举着酒杯遥遥一敬,极其温雅地一笑。
舞伶怔了下,很快回以笑容。
阿离看着,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。
然而这还没完,不一会那传话的小厮又走了过来,却是要将他们两人请进厢房。
木沉舟毫不犹豫地起身,阿离却坐在原位生着闷气。
木沉舟见她没动静,挺纳闷地回头唤了她一声。
阿离心里那个纠结啊,去吧,实在是气不过,不去吧,自己不看着,万一他们孤男寡女擦出点什么火花来,那她不得后悔死啊?
衡量了一会,阿离还是咬着牙起身跟了进去。
进了厢房,阿离有点诧异地发现,房里除了刚刚那个舞伶之外,还有另外一个人。
一个面覆银纱的女人。
虽然看不清面目,可是给阿离的感觉,这就是一个容貌极其出色的女人,因为气质太出众了。
有的人不需要任何姿态,便可以成就一场绝世惊鸿。眼前这个女子,即便不颦不笑的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坐着,一动一静便皆可入画。
阿离再不情愿,也得承认这个女人给了她很大的压力。
这样的人,出现在歌舞坊无疑是极其违和的。
木沉舟却毫无意外,上前文雅从容地做了揖,彬彬有礼地说道,“在下木沉舟,姑娘幸会。”
那女人还没来得及有反应,阿离这边就已经淡定不能了。
这话阿离多么熟悉啊。
木沉舟在花海里这么风度翩翩,云淡风轻的一句话,让阿离惊艳得一颗心就此沦陷了。
可他却这么轻描淡写地随口又对另外一个女人这么说了,虽然她也知道这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呼,可是她就是没由来地火大,加上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,看着房里三人和乐融融的模样,气闷又委屈地哼了一声,径直跑了出去。
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三人都有点错愕,互相纳闷地看了看,最后木沉舟苦笑着告了罪,也跟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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